目前分類:野村 祐の藝術評論 (8)

瀏覽方式: 標題列表 簡短摘要

60709038_10213230252022895_6303219013480611840_n.jpg

 

2019巫女 野村祐【萬物皆有咒】- 繪畫展

文/Arthur Chen

 

  「咒也,命也」天生萬物皆有命,當你來到這人間,這人世間有如一張網,我們每個人都被網纒著困著,無從選擇,逃不掉也解不開,在愛恨情仇中糾纏,在繁囂俗事中翻轉,在現實自我與虛無靈魂中遊走,在既無所逃又不可解中掙扎。

但唯有人可藉由冥想、靜坐、文學、舞蹈、音樂、書畫、藝術等中,探尋摸索無限自我的可能,使自我個體能完成自我價值的肯定,重新找回自我作自己。用任何闡述表達都是有限的,用任何文字語言,都有缺憾。

 

  人身是有限的,要讓它成就無限自我的可能,就是人生裡的一個突破,要不斷的自我提昇,那時我不只是我的個體而已。

 

  野村 祐-生長在藝術氛圍環境,從豫劇到京劇。並繼承自母親藝術的遺傳,近年來積極繪畫創作及從事舞劇的編導演出,而蛻變為集舞蹈表演、戲劇表演及繪畫三位一體的藝術家,在舞台上、畫作上,將生命的體驗用藝術方式展現出另一個面貌來詮釋生命中有無限的可能。在藝術創作心路歷程中,誠如其所言:「將生命的體驗交織疊影,互為穿越於舞台與畫作上。」「強烈地體會到藝術創作者是自我的靈魂在現實與非現實間遊走穿越,是虛幻與存在間的結合溝通者,漸而領悟到在人類宇宙生命的溝通符碼,便是口,耳,鼻,舌,身與心,加上長,寬,高,的三維度的物質體驗,生死美醜光明與黑暗共生存在。天地萬物間存在一定的法則規範中,並且和諧與平衡的運行著循環不滅的定律。」

  繼在2018年「【巫的全都是】繪畫軟雕塑與裝置個展」,今年2019「巫女 野村祐【萬物皆有咒】- 繪畫展】」將上場。 「野村 祐認為【萬物皆有咒】,天地萬物間存在一定的法則規範,並且和諧在宇宙運行,人類與各生靈間,存在生與死的循環模式。」

  這次【萬物皆有咒】繪畫展,野村 祐用抽象方式,以顏料、點線面構圖,再使用絲線置於顏料上,來象徵人所創作的各種咒中。從「生命之眼」將人世間,有色的、無色的、有想的、無想的,在作品中呈現出來。各種由線成網的糾葛、命定,能由我們「咒不咒」在「萬物皆有咒」中不執著於咒,不為咒所困,才能逍遙無待、自在自得。

文章標籤

野村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2018 巫的全都是

 

巫女自畫像——野村祐創作展

                                    文  陳祈知

 

藝術創作旨在提出觀點,並且建立風格,野村祐的作品,辨識度極高,難以被簡化歸類,自成一家。

野村祐的自畫像和「軟雕塑」,亦即她手工縫製的布娃娃,又是獨樹一幟。她自11歲進臺灣豫劇團學習豫劇,專攻旦角,作科10年,保送文化大學戲劇系,學習京劇,自是以中國傳統戲曲演員的身份從事表演。由於外祖父是日本人,母親是東洋畫家,其工筆畫洗鍊,人物畫則帶著些許野性,野村祐除了承其家學淵源,也深受日本浮世繪、中國哲學和中日古老傳說影響。大學畢業之後,她投入傳播媒體工作長達十年,然而某天,機緣到了,野村祐毅然辭去工作,專事創作,她無師自通,執起畫筆,除了在各種紙上的信筆塗鴉、無意識但是有具體形象和規則排序的抽象畫以外,其代表性作品,就是以彩色筆、水彩、油畫顏料描繪的自畫像了。這些自畫像,多半是戴著豫劇頭飾的裸體,有時她輕鬆自在地吃泡麵、喝臺灣啤酒、和貓玩耍;有時她化身為日本神話故事或是奇幻小說裡的女幽靈,諸如頭戴三角鐵環的怨女「生成姬」,或是頭上長出角的女鬼;有時則是更為戲劇化,最值得一提的,就是近期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系列畫作,這些畫,往往透露著奇異的敘事氛圍,彷彿是夢中場景。

 

FB_IMG_1561736491597.jpg

 

為什麼是裸體?對野村祐而言,答案很簡單,裸體是最自然最美麗的。但這似乎不足以全然解釋野村祐的畫,畫裡一定埋藏著肉眼看不見的潛意識。無視傳統戲曲界的嚴吝苛責,批評她離經叛道,野村祐的裸體自畫像,勇敢地表現女性主體意識,其身體不是被觀看的客體,而是言說的主體,卻又非關情慾,倘若帶著有色的眼光觀賞野村祐的作品,投射的是觀者自身的想像,不免將其作品過度簡單化。野村祐畫作中的裸體,除了將三維的舞台空間轉化成二維平面,展現構圖、線條、色彩之美,更坦然揭露其內在世界;有些作品,則以大膽的手法傳達她的想像,意識宛如薩滿巫,遊走在人世與冥界之間。

野村祐的藝術創作彷彿進行一場神秘儀式,也如同鍊金術,分析心理學開創者容格(Carl Gustav Jung, 1875~1961)認為,許多古老的鍊金術的重點不是巫術或化學,而是內在自我的真實追尋。人皆有自我,藝術創作者的自我尤其強烈鮮明,為了探尋未知的世界,在追尋自我內在真實的路途中、往往必須歷經衝撞自我、解構自我,進而重建自我的過程。

前衛藝術的風貌互異,但是共同的精神是「叛逆」,然而叛逆不是為了造反,而是為了超越。野村祐的藝術,顛覆傳統規範,破壞既有認知,破而後立,立而後成,成為從自己的骨血裡長出來的奇幻森林。

 

FB_IMG_1561736478224.jpg

 

文章標籤

野村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2018 巫的全都是

 

野村祐巫的全都是

                                    文  章可藍

 

超過二十多年的「扮」但野村祐的藝術理念是如此「赤裸」直訴她的信念。

她的用色和構圖超常,要觀者直闖,不得閒適,其何嘗不是真實。

FB_IMG_1561736484030.jpg

 

從扮妝接承接靈魂的換幻,她亦可以在虛無飄渺之間喝盡寫實的啤酒,在鏡中成為叛逆的左手。頭妝之下的全裸,身體較面首更加倍自由。承載宇宙之於她的訴說,以巫為首,以顏為鳴,以肉身闖入所有的空。

FB_IMG_1561736120170.jpg

 

米蘭昆德拉說「我們觸到了極限,已經沒有任何『更遠之處』了。唯一的敵人是我們自己的身體,剝得赤裸裸的,剝除了幻想,剝除了假面。」

( Une Rencontre ‧ 相遇, 尉遲秀譯, 皇冠:2009)

來自傳統妝術的筆法,將形式擴張,顏色膨脹,亦與母親野村愛子的浮世(繪)對話,畫中的仕女不再,已從原本的羊膜穿刺出來。而原來的她或她,時而合一時而對談,我便是我的藝術,我的靈即我的巫。

於我,最不可忽略的,是野村祐對女性身體的認同,妝與扮不棄性徵,期待更多對傳統及框架的衝撞,性別精神的應證,那抑是最美的觸動

文章標籤

野村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67441_10204897912919625_1536208897814275979_n (1).jpg

以上圖 / 文 來自Flyers

 

 

2015 %2F 12 %2F 15 行行行

 

2015 / 12 / 12 樹院子《渺》開幕表演。。
劇目:【行。行。行。】免費進場

路行舞步移 輾轉猶含情

舞台上的十字路口
以方寸展現出
宇宙之尺度

行者以異乎常態的速度
樂師以人聲為樂器
共同譜出意味深長的樂舞

舞者:野村祐
人聲:張康德
策劃:鄭婉婉
時間:2015/12/12 (六)14:30
地點:台北市永康街31巷9號B1

文章標籤

野村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行 行 行 2015%2F 12 %2F15

2015 12/12 樹院子《渺》開幕表演。
劇目:【行。行。行。】

舞者:野村祐
人聲:張康德
策劃:鄭婉婉
時間:2015/12/12 (六)14:30
地點:台北市永康街31巷9號B1

 

攝影 GC SU 行行行 2015 %2F 12 %2F 15

圖 / 文  GC Su

【行、行、行的飄緲天地】

一聲低吟
傳來一波波
從遙遠虛無國度中
緩漾而出的音浪…
漸漸地…徘徊…
唱鳴…

那是亙古以來
沈澱在轉世中
鼓盪記憶深處的迴響…
只有沈睡人…
才會覺醒

一聲聲腹語…
敲打著心跳…
湧出靈界的空山雲浪
晃入幽谷的深崖風
一回回…如泣…如訴…
誰…在聽

妳…拉開序幕…
暈染的…黃昏調
戴著生冷的…面具
蟻步人間…作春秋的夢…
輪迴…拉扯著…光陰
如…梭中…慢行

妳…裸妝的…美體
自然地雕塑…無瑕
如水般…純粹…
浸入…淨化之中
這般…心畫的…世界
搭上…沒有終點的…潮流

我正想…乘風…歸去…
卻仍然…不知…所終…

GC Su 筆 于2015/12/12 晚
在台北市永康街「樹院子」欣賞畫展「緲」及行動劇「行。行。行」之展演有感而作!

 

攝影GC SU  行行行 2015 %2F 12 %2F 15

文章標籤

野村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Screenshot_20190703-130425-01.jpeg

 

Screenshot_20190703-130605-01.jpeg

 

慾望想像的開口《繞系列─野村祐獨舞劇《注》》

演出:滅劇場
時間:2014.12.14 15:00
地點:台北市madL2空間

文 林育世(專案評論人)

「注」這個獨幕劇中放進的諸般元素,很能讓人聯想到蒲松齡在《 聊齋誌異 》中揭開的中國傳統文人的心理結構,將士大夫階層的原始慾望賦以妖女仙狐的神祕色彩,卻又終究能歷盡南柯一夢之後,清醒回到知識 / 理性的世界來,猶如約瑟夫‧坎伯(Joseph Cambell)所描述的神話故事的「啟程-啟蒙-回歸」三階段的原型。「啟程」意味著「隔離」,主人翁必須背離原來他所存在的處境,踏上奇幻旅程,而「啟蒙」有時意味著「遭難」或「爭鬥」,主人翁在這過程體會生命的意義與自有的能力,然後才帶著體悟「回歸」到原來的世界。

舞台上僧人(或是光頭士人)的伏案假寐是整個劇場的開端,舞台上阿木兒拉達的「奇門樂器」與張康德的人聲互相唱和,令人難以歸類於我們所熟知的音樂種類,但很能令觀眾在意識上理解這在鋪陳熟睡僧人的腦內活動:深層,神祕,卻又有機。

在這個不俗的啟程隔離場景之後,代表要讓僧人既遭難又啟蒙的野村祐妖女角色登場,令人拍案叫絕。胡嘉所飾演的僧人起初依然動也不動,對比白衣紅裙的野村祐在舞台中演繹僧人(或士人)深層意識裡慾望纏繞與歸依的形象:肢體妖嬈,服色鮮豔,臉著花旦臉譜但卻又在額頭上繪有代表邪教異端的火紋。啟蒙的爭鬥繼續在僧人腦內進行,爭鬥的主體一方是情慾,一方則是戒律、教條或是知識分子的理性思辨不可得知,但依然閉眼的僧人(士人)竟開始下意識地拿起筆與墨作為對抗的武器,彷彿想以自己所受的聖人規或者是知識訓練來對抗同樣來自自己心中的慾望邪魔。

這個爭鬥的過程是可愛又充滿魔力的,胡嘉自己扮演的心亂僧人,扮相與肢體非常有說服力,雖然從頭到尾未睜眼,亦不發一語,表情亦一貫木然,但卻能僅藉手裡持著的一支筆將掙扎的心緒表露無遺。而存在僧人想像中的妖女,因為肢體充滿儀式性,可能屬於有豐富內在神祕能力層次的女巫,顯非一般只靠肉體販賣性誘惑的庸脂俗粉,才能讓卓有修為的僧人也不禁心頭大亂,如臨大敵。

這個爭鬥的過程,無一字言語,但充滿豐富的象徵意涵。除了僧人與女巫,女性舞動的肢體與士大夫道貌岸然地振筆疾書等重重的二元對立意象之外,女巫尚且執起了一只壺,而讓爭鬥/啟蒙的雙方之間關係更形複雜。壺能注水,既可供飲用養生,亦可供取用研墨,但這把可流動僧人與女巫關係的壺,卻由爭鬥的對象(女巫)所持有;「注」的動作本可為明師灌頂,但現在卻流為象徵慾望的角色所把持,僧人在意念上只能被侵入,被折服。這個「爭鬥/啟蒙」過程的結局是崩潰,也是和解,僧人在腦內自生的慾望歷險夢境回歸時,是否了悟情山性海,亦或理性全然崩解而悵然若失,留下觀眾無邊的想像空間。

胡嘉在很簡單的劇場結構裡放進豐富鮮明的藝術映象,很讓人擊節讚嘆。尤其是劇中所有環節的連結進行,全靠樂聲人聲互唱訊息,胡嘉因此能從頭至尾閉眼演繹完整齣戲。野村祐當然是一個特殊的藝術家,她從豫劇青衣花旦的科班出身,卻一路在繪畫與劇場上不斷地做跨界的嘗試與創作。傳統戲曲與當代劇場的跨界結合,最怕只是浮面拼貼,但野村祐的確能深淺游中,難掩光彩。

https://pareviews.ncafroc.org.tw/?p=14476

文章標籤

野村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2012

 

穿越五則──觀野村祐「在舞台上不會老系列」畫作有感

文╱尤俊明

 

之一

    「在舞台上不會老系列」畫作,隱約呼應著老說法:「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描寫戲曲舞臺人物的畫作所在多有,下戲演員的日常生活也有畫家畫過,不論某人人生精彩不精采,都有好事的藝術家將之搬上舞臺,繪入畫中,或反之,將戲或畫的光明、黑暗處導入生活裡,隨生活起伏加深或遞減人生的戲味、畫意。這不是我們常見的主題嗎?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不然。細觀「在舞台上不會老系列」畫作,會發現和上述我們習見的動態大大不同:首先,畫家本身就是演員,是作畫者演繹自身演戲和生活的辨證情態;再者,將生活化作舞臺,又將生活與舞臺的出入起落繪入畫中,生活、舞台、畫作由同一主體穿梭其間而展開。質言之,畫家、演員(兼舞臺導演)和生活者三位一體,情境是舞臺、畫作、生活細部的並置、交織、疊影,及互為穿越。

    這下子,有好畫待賞、好戲可看了。這不是下戲退入後臺,一轉身,露出乳房為正在哭餓的襁褓嬰兒哺乳,也不是扮裝未及褪卸,即鑽進側巷小店惡狠狠簽那麼幾注六合彩、買那麼幾瓶米酒──雖然這在寫實主義畫風另有特殊意義。「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由科班出身的旦角用畫筆演繹在生活中,截然不同。

 

    詩人、散文家也是畫家的木心,有詩曰:

    忙忙碌碌眾天使

    將我的事業玉成在夢中

    ──木心〈末期童話〉

 

    試擬木心詩句,以觀野村祐穿越生活、舞臺、畫作的動態則如下:

    起起落落眾旦角

    將我的生活玉成在戲中

 

574968_3071086388176_914158610_n.jpg

 

之二

 

    「不老」,何等蠱魅,引得蜂蝶群舞,有些採了蜜,有些迷了路,有些喪了命。不知清醒的有幾隻?這讓人聯想到白先勇小說〈永遠的尹雪艷〉,開篇劈頭一句:「尹雪艷總也不老!」再合看〈遊園驚夢〉此一涉及崑曲的名篇,小說家藉由筆下的戲子和舞女,盡得曹雪芹神髓,荒唐其言恍忽其辭,似乎文以載道、戲以載道更兼身以載道地說:沒有一種「青春」名叫「永遠」,沒有一種「記憶」名叫「不滅」。

 

    「不老」的潛台詞藏的是「老」。尹雪艷這頭「白虎精」,圍繞其左右前後正是一群烽火歲月裡老成凋謝或繁華不再的中老年人,他們口中的「滄桑歲月」,在風中聽來就成了「殘傷歲月」。大時代的風,如是酷冷無情。

    那個時代的「白虎精」,換做這個時代,恐怕要改稱……改稱「瘦肉精」。不論哪種「妖精」,愛慾、情癡、苦惱纏縛身體及記憶,遂釀生風風雨雨,不知穿越而出卻一滴雨也未沾身者,幾人能夠?

    「不老」,何等古老,又何等年輕。說古老,自有文明以來,男子求永生、女子盼青春永駐,迄今此願綿綿無絕期,更無覺期。說年輕,每一代的年輕人,以她或他青春無敵又無悔的身體及心靈,飲暴風雨而長大。青春,毀或將毀,悔或不悔,終究是人無以逃脫的生之命題。

    講實話,我之所以願意寫寫觀畫的心得,著意在此歷久彌新的主題值得寫,值得曾經年輕過的我反覆思索,也值得可能正值年輕的你,藉此駐足、回眸、張望、前行。

 

2012

 

之三

 

    關於舞臺上的年齡及創作者的意識狀態,野村祐說得好:

「每一位演員在演出前從臉部化妝開始,就已經進入一種儀式性的靈性氛圍,讓演出時忘卻自身的實際年齡與這個(我)的行為模式,也可以說從化妝起就已經進入類似靈媒的附身儀式,這是一種媒介,在創作者的創作中也絕對不可缺少這種媒介,於是,在創作的過程中創作者自己也粉墨登場畫上妝,脫卻衣物,在自己的舞台裡上演一齣獨角戲,讓戲曲裝扮成為創作者的一種面具,而裸身則是自我療癒式的心靈解放。」

   

     或許從坐科起,野村祐扮演的就是年輕的女旦,因而也習於在畫作中、生活裡,以年輕女旦的視線看待年齡吧?如果是十八歲少女演七十歲的老太婆呢?二十歲青年演五十餘歲的沙場老將呢?說來,這跟演員實際年齡無關,與能否演活生旦淨丑的角色有關:是少女,就得有少女的活潑雀躍;是老太婆,就該有老太婆的龍鍾樣態;是老將,就應一腔老將的滄桑。角色下此一「是」,苦功免不了,甚而「人格搬動」;有分教:

    影影綽綽眾靈媒

    將我的人格玉成在戲中

 

    說到底,人之有患,在其身體記憶。年齡的記憶,生、老、病的記憶(死就死了,哪來記憶?)而舞臺就是將此老病記憶濃縮、典型化,依照一定的演出程式顯現在舞臺上,然而,生與死卻只能以象徵手法表達。舞臺上,沒有一個演員是初生嬰兒,也沒有一個演員是死人。同樣地,沒有一個正在作畫的畫家是初生嬰兒,也沒有一個正在作畫的畫家是死人。幸好舞臺上不可能以活生生的身體演出生命的開端與生命的終結,因為這是演員無以達成也不必達成的「裸的極致」,也因此,我們的活人狀態才不會被演員狀態全然籠罩。這是活人的幸運,演員的先天局限。局限有大道存焉。

    然則,認識局限才有穿越的本錢。穿越意謂著生活與舞臺各有縫隙,都須要張開另一個向度,容許異域的光從縫隙進來。

    畫中裸身,就是穿越舞臺縫隙射進來的光。傳統戲曲,不允許裸身演出,在自己的舞臺裡,野村祐則裸出一副詭辯的姿彩。

 

582379_3100106793668_1625819202_n.jpg

 

之四

   

    別讓裸身的野村祐給騙了!

    魯直如我者,或許就直說了:沒直接看到屁股耶!這跟「有沒有人看過天使大小便」同一層次,非關低俗或高雅,而是關乎人格中的光影鬥爭。

    野村祐津津樂道「靈媒附身」、「粉墨登場」、「面具」云云,在我看來其實是詭辯,從畫中臉部上戲妝、頸部以下卻赤裸的俶詭對照透露消息一二。在此處,不妨說,野村祐在玩弄戲曲裝扮的辯證法:裸也是妝,是上妝、卸妝正反皆然、正反並置的合成。

    裸是表面,也只能是可見的表面,重點在不可見的那一面,那一面正如生活中吃喝拉撒睡的排泄孔,或舞臺後方怎麼搬東搬西的貓道一般,不足與外人道。重點又在裸於其中的社會、學校、家庭,人格鑄煉廠打的是什麼鐵。直到「人格搬動」那一天,吃透了另一角色人格的底蘊,光影變化轉折,接著,換了一個人出來。生活及舞臺皆然。

    旦角眼眉蘊黛,身姿平靜,畫外及背後如何我們不得而知,畫與戲卻藉由裸身這個「刺點」,引發觀畫者疑雲重生、亟欲求解。細看「在舞台上不會老系列」畫作,如此弔詭的諸種姿勢裸給你看!或古或今,疑真疑幻,似有假托若無依傍,畫外及背後種種,正是畫自己裸身的畫家邀請觀畫者去完成的追問疑旨。聰明的觀畫者不止於畫,他會走得比畫更遠一點。

 

    我曾經走得比「裸身」更遠一點。

    我所知「裸的極致」,啟發自神話人物哪吒。「割肉還母、剔骨還父」,連整個肉體都還給父母了,誰比他裸得更徹底?進而「蓮花化身」,寓意著上古時代就有的「二度誕生」。然而,先民藉由創造這個神話人物,只是想告訴我們「三太子永遠不老」這麼簡單?是,卻又不是。我所見青春三太子,是一神話扮裝術,比舞臺扮裝術更深一層的「大哉問」;那樁或遲或疾總要歸還給天地的交易,不論年方童騃、青春年少、壯年正盛,還是垂垂老矣,我們皆得親身經歷過方知,無人能以肉身代他人承受。「裸的極致」就是「與生死相遇」。

 

粉紅色高跟鞋

 

之五

    縱觀「在舞台上不會老系列」畫作,野村祐的油畫技巧及風格,顯然帶有日本浮世繪及現代卡漫風,又加上他所自承的舞臺扮裝術、平塗技巧,「仕女畫」的女旦版於焉完成。論細部,這系列油畫畫滿整張畫布,連摺入貼緊木框的部位也畫出來了,隱隱然有舞臺人物退至布幕偏側仍須表情作足的習慣、規矩;舞臺人物在生活中演出,身體與家具、地板、幻化的花牆之間卻無景深陰影,有如將現代卡漫風與「仕女畫」融合的人物揉成剪紙,浮貼在背景中。

     整體風格看來,畫家天真初褪,青澀猶在,很能彰顯青春銳氣、勇於追求光艷、完美的一面。然而,正如尼采對藝術家的祝福:死亡→復活→死亡→復活→……永生。有如哪吒的神話寓義,一程追一程的「二度誕生」、「三度誕生」,蛻化好幾度新的風格,如此才完成了藝術上的「不老」。

祝福野村祐!

 

文章標籤

野村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凝視

 

把自己偽裝在角色裡的凝視

      寫野村祐「在舞台上不會老」一二

文/ 行動藝術家 湯皇珍

 

野村祐這個名字複合了兩個命名。一個是作者被父母賦予的名字字尾,一個是假托來自隔代的祖父姓氏,都是真的,卻讓人搞不清以為是哪來的國外人士?野村祐11歲進入台灣豫劇團,10年坐科,大學亦學京劇,但畢業後隨即投入傳媒,10年不碰以前。作者逃避著與自己面對面,也像似延遲著與自己面對面,一直到這一系列的自畫像出現。

 

的確,如野村祐的自述:「每一位演員在演出前從臉部化妝開始,就已經進入一種儀式性─讓演出時忘卻自身的實際年齡與這個(我)的行為模式…」。觀察這系列在畫面中似扮演、似擬態的女性人物─如果你認識作者或者不小心遇到作者,觀看的人都會驚訝一種相似性,一種被作者邀請地─與她面對面。每個作者根據作者自我扮妝而描繪的野村祐,隔著幾近白描的手法像赤裸一樣,在那兒!給自己看,給那個自認是自己的自己看,還是有點驚慌失措─讓每個人照見每個人都有的自我凝視的經驗。

 

作者說自己:「粉墨登場,畫上妝,脫卻衣物,在自己的舞台裡上演一齣獨角戲…」,但這戲裡的「我」,對上述背景的野村祐而言,卻是作為一種「扮演」,也是作為一種「非扮演」,較之單純找以傳統面具企圖以古諷今,形成更複雜的反轉陳述。化妝的那個「我」不是假的「我」可能是更真的「我」。慢慢融噬。就像輪廓分明、顏料逐漸暈開的不知不覺,透明而吹彈可破─所有戲中的手眼、身法、語言、步履與習慣,已經成為作者緊密不可分的「我」與「我」。那舞台上的我如同在舞台下的我,一樣在扮演也一樣在赤裸。

 

舞台由臉的化妝開始充滿了戲劇感,生活在描繪我的油畫中從赤身裸體開始也充滿了戲劇感。作者裝扮畫中自己,現代女子,古代臉孔,戲曲肢體,現實物件,我們既弄錯了時間也弄錯了空間;這些凝視我們的既是被描繪的對象,也是描繪者,更是凝視本身。

 

文章標籤

野村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